賴賴家族聯絡簿

１９９７年．初夏

我按照慣例的　帶著化妝包　領著你到樓下

你消遙　我化妝

然後我去尋找你的廢棄物

然後回家

但是那天　化好妝　卻不見你蹤影

你跑哪去了

尋遍整個社區　沒你的蹤影

你會不會　又迷路了

一般　你會想回家　就自行爬樓梯上樓

你總是爬到七樓頂　然後　哀嚎

因為你不敢下樓梯　

然後我們總可循著你的聲音

開心的找到你　並嘲笑你的懼高症

有時候

有點路痴的你　甚至跑錯棟

害得我們必須　上到每棟樓頂　去找你

並懷疑　你動物本能應有的能力

你　是否擁有

這次　我找遍了所有的樓頂　卻不見你蹤跡

我開始害怕　

整個社區　甚至騎著車　附近來回奔走

卻仍看不到你

你　不見了

我沖洗你的相片　影印尋找啟示

在附近大街小巷張貼　甚至重金懸賞

你　還是沒出現

大姐回來　淚眼泣訴　她卜卦得知

你可能要離開我們　找不到了

因為你可能壽命終了　你要黯自離去

怎麼可以

你是我的兒子　要死也得在我眼前

誰允許你自做主張

我仍然影印兩百張啟示　

滴水不漏四處分發

舉凡附近的所有住戶　都會看到

在你走失的第３６個小時

我聽大姐的話　懇求觀世音菩薩幫忙

念了兩部普門品

我只能請求上蒼憐憫　給我最大的幫助

自責．恐懼．不安　充斥整個心情

我甚至怪師父　給你取了　善緣這麼名字

我沒有掉眼淚　

因為　

我不接受你會離開我的事實

４４小時　清晨五點

爸爸慣例的起來寫稿　朦朧的聽見你的哭聲

還以為是因為思念的幻覺

但是　不放心的　打開大門看看

你　就坐在門口

爸爸高喊　賴皮回來了

大家驚喜的衝出　問你到底去了哪

只見你一身的沙　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眼中卻有千言萬語

像是走遍千山萬水

樓下管理員　正在做體操　肯定是他送你上來的

我們一同前去向他道謝　

他卻胡疑的問我　你是怎麼回來的

所以　不是他送你回來的

那是誰

？

我們家住六樓　太平門從來不開

要進屋　必須經過樓下大門並搭電梯

誰會在　清晨五點送你回來

樓下大門深鎖　你怎麼進來

電梯六樓　你怎麼上來

詢問整棟樓　才知道是五樓的奶奶去買早餐

看見你就在一樓門口　所以順便幫你開門按了電梯

可是　那又是誰　把你帶回來的

以你路痴的程度　你怎麼回的來

全家人輪番詢問你　像是開記者會一般

只見你　啞口無言

頂著單細胞的燦爛笑臉　繞著屋子欣喜狂奔

這一切的一切

我　感謝天上的菩薩　

感謝祂聽見我的求救

感謝祂指引你　迷途知返

感謝這一切的無名

你　還是天真的那張臉

這４４小時　你到底去了哪

只有老天爺知道了